日本女演员,世纪第一人

1024影视 日本明星 2025-02-04 20:33 1

摘要:在我的脑海里,有些演员无法在银幕上停留太久。像玛琳·黛德丽和原节子这样的面孔需要退后一步来审视,仿佛她们是静止的雕塑。但是看着高峰秀子——「我的脸就像圆圈,」她过去常常这么说——你会有一种感觉,如果你试图把她的肖像放在展览里,她可能会狠狠地咬你。

作者:Moeko Fujii

译者:易二三

校对:Issac

来源:Criterion(2021年5月21日)

在我的脑海里,有些演员无法在银幕上停留太久。像玛琳·黛德丽和原节子这样的面孔需要退后一步来审视,仿佛她们是静止的雕塑。但是看着高峰秀子——「我的脸就像圆圈,」她过去常常这么说——你会有一种感觉,如果你试图把她的肖像放在展览里,她可能会狠狠地咬你。

很久以前,男朋友给了我一张她的带相框的照片。现在已经丢失了。隔着一层玻璃,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但当高峰秀子在银幕上移动时,她让你看到有些东西是无法被静止捕捉的:犹豫、精神振奋、微微颤抖、思考着是留下还是离开的肢体的焦躁。

「我好像做了一百年的演员了,」高峰秀子在1954年写道,当时她才三十岁。「摄影师拍下了我的每一面。我几乎已经没有自己的面孔了。」每当我看她和导演成濑巳喜男合作的十七部电影中的任何一部时,都会想起这句话。这些电影大多讲述的是战后女性在贫困边缘为自我意识而奋斗的故事。

高峰秀子


有些明星让你想模仿他们的风格——买条裙子,摆个姿势。而高峰秀子说,我几乎已经没有自己的面孔了。她会让我看完电影后去卫生间检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也失去了自己的面孔。

我还小的时候,观看她和成濑合作的电影我会昏昏入睡:《稻妻》《情迷意乱》《流浪记》《浮云》。我十几岁时第一次看《女人步上楼梯时》做了笔记——用铅笔写了很多感叹号,尤其是高峰秀子这个名字附近。还有一句:「成濑导演对脚有什么情结吗?」

《女人步上楼梯时》


谈脚之前,我们先来谈谈生活。高峰秀子是一名童星,四岁就开始演戏(「我可爱吗」」高峰秀子曾经问成濑巳喜男。「不,你太早熟,」他回答。「甚至有些恼人」)。

她以「日本秀兰·邓波儿」的身份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以一个不朽人物的身份结束了她的职业生涯。没有哪个作家比她写自己写得更好。「我演过将近750部电影,」她在十九部随笔集中的一本中写道,「其中大部分都没留存下来。但我往往会告诉外国记者我只演了一百部,这样他们才比较容易相信我。」

在回忆录中,她还写道,为了养家糊口,她一直在片场穿梭,以至于「忘记了日光的颜色」。她实事求是地观察着令人担忧的事情,似乎她很早就明白,让事情变得有趣的方法就是让事情继续发展。她写道,甚至她的名字也不是她自己的(那是她养母的艺名)。你几乎可以听到她甩了甩她的卷发,笑着说:我没有自己的名字。

看高峰秀子的故事有时就像在影迷的艾波卡特(Epcot,译者注:美国佛罗里达州迪士尼里的一个主题公园)里漫步,而且是在一个庄重又顽皮的女孩的引导下,她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既是监护者,也是被监护者。「廉价的连排住宅,杂乱的景象,拉面,邋遢、沮丧的男人和女人,一个一直在流浪的剧团。没有谋杀,」她写道:「那就是成濑导演的世界。」再往下读,她又说道:「架子上放着进口酒,地上堆着科研论文,罐头食品、烟斗、烟灰缸、立顿茶、茶杯、茶具在他的工作台上滚来滚去。那就是小津导演的世界。」

她的散文集大多聚焦于具体的实物:她会选择一件事物,示意你靠近一点,然后围绕着它说话。很快,你就会感觉到,通过实物说话让她能够触及一些棘手的话题——比如一生的名人生涯,或者与一位强硬的「寄生性」养母的关系——而无需承诺展现某种稳定的自我整体。

根据高跟鞋的形状,我们可以观察到她和一些日本妇女走路的方式有多么奇怪(「想想看我们穿高跟鞋才一百年」);田中绢代借给高峰秀子、后来又借给杉村春子的一把沉重的金梳子,让人遥想到和这群资深女演员待一起的那些下午,她们试穿毛衣、试戴珠宝,了解上百个不同女人的风格(「如果发型的重量不一样,你的表演也会不一样了。一群忙碌的日本女演员,通过一个小梳子联系在了一起」)。


当我读到这些时,我想知道她从哪里学会了这样表达自己,通过一种事物的光泽来进行交流。正如一名网友所言:「这一切听起来都像是吹牛。但它不是。她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知道答案。」

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也是我们在《女人步上楼梯时》中看到高峰秀子的反应,可能是因为影片中的其他角色也表露出了这个问题。高峰秀子饰演银座一位颇受欢迎的酒吧招待,即将满三十岁。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就像潮湿的、有威士忌香味的塔罗牌,每个人都代表着一种可能的未来:婚姻、激情、她自己的酒吧。

其他的女招待看着她,觉得自己显得笨拙又迟钝,而其他的男人则凑过来对她冷嘲热讽。高峰秀子曾在成濑巳喜男的作品中扮演公共汽车售票员、秘书、服装销售员、家庭主妇,隐退的艺妓,她的角色常常使用不同的语调和动作来调动起自己周围的不同世界,遵守并体现某种行为准则——同时她也知道,只要一失手,表演的质量就会暴跌。


在成濑的电影中,逃离贫困意味着必须改变自己来迎合男性。成濑巳喜男和高峰秀子永远不会让你忘记这种「上升」的代价。

观看高峰秀子的时候,一开始你会被诱惑。你会想,她多么美丽,多么鲜活,多么光辉灿烂。然后你看到她靠在计算器和账簿上,查看当她的债务还清时还剩下什么。她弹了弹算盘:还剩下什么?她与电影中的其他角色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与众不同」,一个配角总是会带着敬畏的口吻说——不只是她有多擅长创造出另一个世界,而是她如何造成这种世界之间的区别的方法。

她希望她的不同之处不仅仅在于漂亮和讨人喜欢;在她的生活中,她的故事不仅仅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她的努力最终是徒劳的,唯一能持久的就是认识到这种徒劳——这是高峰秀子擅长的领域。

你可以从杂乱中分辨出成濑式的画面(在墙上或窗户上总是有一张剥落的照片或报纸),他经常从房间切入一个孤立对象的特写,然后再返回。这和高峰秀子饰演的主角是如何与其他女性隔绝开来的有着相似之处,但更有趣的是,这些对象总是在移动。亲吻的情欲和拍打的暴力被转移到一个撞到窗户上的玻璃碗上,或者一个无精打采地滚在地板上的杯子上。换句话说,你所看到的事物,在它们的运动轨迹中,似乎拒绝成为另一个事物。

回到高峰秀子的脚。在拍摄《女人步上楼梯时》的十九年前,高峰秀子参演了成濑巳喜男的另一部作品《售票员秀子》。在这部电影中,成濑导演用特写镜头拍摄了她和其他女性脚踝以下的脚部,她们穿着木屐跳舞——在一部54分钟的电影中竟然出现了四次。

片中,高峰秀子是农村一家濒临倒闭的公交公司的售票员,她想出了一个拯救这家公司的计划:她写了观光解说词,在乘车过程中向观众介绍沿途的风景,就像东京的豪华巴士之旅。她努力工作,一个人在房间里练习,想要掌握售票员完美的音调,正确的手势,但只在这辆公交车行驶的最后一趟时表演了一次。对脚的关注——起初令人费解——在影片过程中指向了身体的某个部位,这个部位通常是无法在镜头前表演的,而且不符合完美的标准。

在《女人步上楼梯时》中,一个关键动作同样重复了四次:高峰秀子步上楼梯去她的酒吧。她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她在画外音里告诉我们:「我最讨厌爬这些楼梯了。但一旦起床之后,我就会接受每一天的到来。」每次我们看到相同的程序:高峰秀子走近楼梯,她的整个身体从头部开始显现。

然后她开始往上走。成濑切到她的脚部的特写镜头,接着是高峰秀子进入酒吧时从低处拍的镜头。这一系列动作的重复给人一种跑步机的感觉:一个女人呆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劳作。

但是这个主题也有一些重要的变化。第一次,高峰秀子停在楼梯底部,我们可以看到她的整个身体;她把胳膊缩得更紧了,吸了口气,然后开始往上走。


在第二次往上走时,她的脚在台阶上徘徊,几乎待在原地。「我该怎么办?」她在画外音里说。然后——我每次都被高峰秀子精妙的时机把握和成濑非凡的剪辑惊呆了——镜头切到了下一个画面,我们从低处开始看到高峰秀子。

这种剪切的势头似乎把她推上了楼梯,几乎就像摄影机把她向前推一样。镜头留在下面,没有跟踪她。我们看到她远离,随着上升,她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小。

在影片的结尾,在这个段落重复了三次之后,我们开始期待看到高峰秀子轻快的脚丫作为中心元素的特写。

但在第四次攀登中,高峰秀子在画外音中告诉我们「我必须继续活下去」,我们被拒绝了。在远处,我们从前面看到她走上楼梯,随后镜头切到她的背部。这些镜头之间通常会出现的脚的特写被减去了,产生了成濑-高峰的世界特有的凄凉。

正是在这种犹豫中,在最后的上升中,我们看到了自我的潜能,摆脱了拥挤的混乱和商业化的魔力。在这两者之间的那一刻,高峰秀子可以考虑没有实际跨越的情况下跨越一条线。影片中有一幕,她微笑着对一位年轻的女招待说:「如果我放手一次,可能就会永远松懈。但也许我只是个懦夫。」

成濑巳喜男在高峰秀子那近乎静止的停顿中注入了放开控制的想法,但我们只有在它不再存在时才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只有我们会记得犹豫所传达的可能性。我们做好总结,离开了高峰秀子,不知道在她活下去的时候还剩下什么。

来源:虹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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