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樱花又开了，东京街头被妇女们绚丽的春装点缀得生意盎然，古老的歌舞伎又开始演出了。左尔格还住在医院里。医生准许他起床进行少量的工作。他的病房立刻就变成了记者办公室，堆满了报纸、电讯稿、剪报和笔记本。来访的人很多，其中有对他无限忠诚的石井花子。

八 “绝密！”

樱花又开了，东京街头被妇女们绚丽的春装点缀得生意盎然，古老的歌舞伎又开始演出了。左尔格还住在医院里。医生准许他起床进行少量的工作。他的病房立刻就变成了记者办公室，堆满了报纸、电讯稿、剪报和笔记本。来访的人很多，其中有对他无限忠诚的石井花子。

他的电报使她心神不安。在车祸的第二天就匆匆忙忙赶回东京，从车站直接到医院。她象一只受惊的鸟儿走进病房，不知道左尔格究竟出了什么事。他脸上缠满了绑带，只露出一点儿前额，两道剑眉和蓝蓝的眼睛。

“伊木君！您怎么啦，伊木君！”姑娘在他床头俯下身子，惊慌不安地问道。

左尔格几乎不能说话，一方面是疼，同时也因为绑带裹住了他的脸。他没法张大嘴，只能悄声地说：

“不要紧，道子……谢谢，你来了，我很需要你。”

几天之后，他请石井给他读报，接着又拿来了打字机，左尔格用一只手打字。他恢复了记者工作，当然，也恢复了情报工作。

有一次，彼得斯道夫来探望他，左尔格已经能坐起来，不用别人帮忙点烟了，并能用铅笔写字了。

石井走了出去，每次有客人来都是如此。德国副武官谈起了各种新闻。左尔格要他谈谈张鼓峰的情况，这是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哈桑湖地区苏、中、朝三国交界处的一块高地，是滨海地区的大门。那里正在酝酿着重大事件。关于这一点，左尔格已经向中央作了报告，但是彼得斯道夫谈到了一些新的重要情况。

彼得斯道夫说，“如果秋天在那里爆发冲突，或者按日本人说法，发生事变的话，我决不感到突然。”

“有这可能。”左尔格同意说，“不过，在时间上我不敢肯定。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东条、板垣、土肥原三个人同时到一个地方去，那里准有重要事件发生。他们象几条领路鱼一样，总是游在鱼群的前面……现在我不知道他们的下落。这次该死的车祸不仅打落了我的几颗牙，还失去了观察政治生活的可能性。”

“我愿为没牙的朋友效犬马之劳，”彼得斯道夫乐呵呵地说，“你知道，地图局已经紧急派遣一批大地测量员到满洲的蒙苏边境和张鼓峰地区去，八月以前要完成全部测量工作。还有，田中大佐日内要到满洲去，他已任命为即将调到边境去的第十九步兵师的炮兵司令官，听说，那里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而且，一旦边境冲突变为战争，日本还指望向英美求援呢……

“我明白了……好吧，使馆有什么新闻？”左尔格转了话题，故意对彼得斯道夫报告的新闻表示冷淡。“你们还玩扑克吗？我马上就归队了……

彼得斯道夫无意中透露的消息极为重要，它证实了不久前宫城得到的情报：日本人打算在1938年8、9月间在哈桑湖地区挑起冲突。

彼得斯道夫走后，左尔格拿起一篇给《法兰克福报》写的文章，匆匆看了一遍，作了一些修改和补充。

首先是标题。他划掉了原来的标题，重新写上：“日本在调集兵力”。

他写道：“东京已是春日融融，作为春天的象征，樱花已经怒放，人们盼着和平会随春天来临，这一希望越来越难以压制了。

但是日本政界却无视人们的这一希望。相反，官方比往常更激烈地表示要继续对华战争。内阁首相近卫亲王认为必须防止和平情绪，强调指出，政府认为，战争仅处于开始阶段。

议院通过战时经济法和动员法，表明日本已进入'总体动员'阶段，预算猛增到了惊人的程度，已从1936年对华冲突前的20亿日元增到今年的85亿日元。问题还不仅是'中国事件'。拨款已远远超过当前需要。预算表明了贪得无厌的野心。”

左尔格不能在报纸上详述日本军国主义的“贪得无厌的野心”。他对比和分析了各种材料，得出了具体的结论：关东军打算今年秋季在远东试探红军实力。日本今后的政策方向将取决于这次冲突的结果。如果苏联军队在边境上稍有软弱或动摇的表现，都将刺激侵略者的胃口，推动他们进行更大冒险。增加预算中的军事拨款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远东边境上的苏联武装力量只有坚决回击才会使日本军阀热昏了的头脑冷静下来。

左尔格又拿了张纸写了几句，似乎是对文章的增补，他把石井叫到跟前。

“道子，你听我说，”他说，“请你到银座去一趟，找哈瓦斯通讯社的武凯利奇先生，把这篇文章交给他。务必交给他本人！请他注意这一段增补。记住，务必交给他本人… …然后把全部邮件带回来。我们得干一阵子了……

当晚，马克斯·克劳森向莫斯科发了一条由武凯利奇转交的新闻。拉姆扎小组集中力量注意在满洲策划的事件。中央需要这方面的情报。

不久之后发生的哈桑湖冲突，证实了左尔格向莫斯科发回的消息。小小的边境哨所所进行的顽强抵抗使日军指挥部感到意外。但是侵略者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计划。7月31日，日军一举占领了哈桑湖畔的制高点。由龟藏将军指挥的第十九师在张鼓峰地区集结了9,000人，而且有重炮支援。

拉姆扎小组的主要成员之一勃兰科·武凯利奇到冲突地区采访，在那里住了几天。他到炮兵司令官田中大佐的指挥所，听取了田中信心十足的讲话，读了他们发给东京的胜利战报。田中大佐的炮兵团向苏联边防军固守的高地发射了一万二千发炮弹。大佐遗憾地表示不能陪客人到前线去看看：在晴朗的日子里，可以从那里直接看到符拉迪沃斯托克。从军事战略观点看，这一情况对今后的事态关系重大。田中大佐并不隐瞒他霸占苏联滨海地区的野心。

哈瓦斯通讯社记者武凯利奇还到了沈阳，当时正是哈桑湖再度爆发战斗的时候，苏联指挥部调集兵力，给日军以重创。据日本侦察机关材料，俄国集中了三倍的优势兵力，此外还有炮兵、坦克、轰炸机……8月10日，侵略者被赶出苏联国土，伤亡三千多人。

形势急转直下，陆相板垣、还有外相海相等在参谋本部坐了整整一夜，急切等待着从莫斯科发回和谈结果。在那里进行谈判的是重光大使，尽管他在几天前还接到东京的指示，命令他不得就解决哈桑湖的武装冲突问题同俄国人进行谈判。如果莫斯科主动提出，也要千方百计拖延下去。

日军在哈桑湖遭到的失败使将军们不得不认真权衡一下，同俄国进行大规模战争是否适宜。不过这些失败并未因此而使他们放弃向北方推行“皇道”的计划。从拉姆扎收到的各种来源的消息中，包括日本准备进攻苏联滨海地区、外贝加尔地区、以及蒙古人民共和国边境的新的阴谋和新的军事冒险计划。拉姆扎小组揭穿了敌人在哈桑湖的诡计，现在应密切注视社会主义国家的敌人﹣日本冒险分子今后的动向，他们为了达到侵略的目的，准备把自己国家推进新的战争灾难之中。

不过，左尔格有一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当日本人袭击哈桑地区的时候，苏联军队没有在湖滨高地和无名高地集中必要的兵力。因为拉姆扎小组早就向中央预报过日方策划军事冲突的情况。也许是由于某种无法预见的情况而使这些情报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还是对他的报告……不，他没有任何理由作这样的推测。但是他不能摆脱这种令人痛苦的惶惑﹣究竟是为什么？

左尔格非常想念自己的同志扬·卡尔洛维奇·别尔津和谢苗·彼得罗维奇·乌里茨基，他的情报就是发给他们的啊！多么想到莫斯科去一趟，谈一谈，问问情况……

原来，把左尔格派到国外并且一直领导他工作的那些好朋友早已经调离了情报机关，他们被诬告为叛徒而被捕。因而中央对左尔格也不大信任，怀疑他的情报是否真实，有时甚至视为假情报。可是左尔格还蒙在鼓里，他继续坚守在战斗岗位上，在前线侦察巡逻……

来源：表里如一大好河山